中国到底哪里的花生最好吃?
-风物君语-
问:火锅蘸料、螺蛳粉、八宝粥的共同点是什么?
答:都含花生!
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,有很多小透明食物,看似不起眼,却若空气般不可或缺。花生,就是这样一种食物。
它可以是夜市露天小摊上,江湖气息浓厚的花毛一体;也可以是家中砂锅里煲着的花生鸡手汤;更有可能是火车旅途中,打发闲暇时间的“花生、瓜子、矿泉水”。
行走江湖的花生
花生是一种很有江湖气的食物。
有酒的地方,就有花生。夜市江湖离不开它。嘈杂的夜市小摊,三五成群的人们唾沫横飞、指点江山的同时,双手也不曾得闲。夜深离场时,间杂倒在桌下的,除了横七竖八的啤酒瓶,往往还会有一层厚厚的花生壳。
异乡下雨的深秋夜晚,一盏灯,一壶酒,一碟花生,也足以勾画出一个人的江湖。
“麻屋子,红帐子,里面住个白胖子。”自明朝末年从福建登陆,花生这个白胖子,凭借着极强的生命力,扎根在中国大多数省份的土地,花样的吃法,串联出一个花生江湖。
花生最豪爽、最有江湖气的吃法,自然是生吃。盛产花生的山东、河南,最了解新鲜花生的鲜美。从泥土里扒出来的新花生,被灰褐色泥土包裹着,在地上轻轻一摔,泥块自花生壳上脱落,露出新花生淡黄色的外壳。
掰开花生的外壳,圆滚滚的水润花生仁,甚为诱人。三两粒一起入口,浓郁的香味、饱满的汁水,难免引得人食指大动,不消片刻,身边的花生壳便能聚成堆儿。
绍兴、宁波一带,经常把带壳的花生,放入盐水里煮。独特的风味,令蔡澜先生都惊呼:“鲍参翅肚,走开一边吧!”
盐水煮花生的绝妙,在于喝饱了盐水的花生仁。花生在盐水里,煮得湿湿的,花生仁变得滚圆绵软。大料熬制的盐水,又鲜又咸,透过皱巴的花生壳,将内里的花生仁完全包裹。吃起来软熟,满口香甜,却又丝毫不腻。
蔡澜先生讲,绍兴的盐水花生,唯咸亨酒家最佳。不知当年在咸丰酒家那个小江湖,除茴香豆外,孔乙己有没有来过几颗盐水花生。
油炸花生米,大约是去壳花生最常见的形态。
大漠黄沙的浪子,身边的标配多数是一壶酒。浪子嘛,一般都比较贫穷,没有过多的能力置办满桌的下酒菜。这个时候,一盘油香润亮的油炸花生米,足以给天涯浪子挽回尊严。
去壳的花生米,在热油里一滚,待花生本身的油香味飘出,撒上一把盐,就能盛盘上桌。齿颊开合间,油炸花生米的浓香,温吞地中和了酒味的辛辣。一壶酒、一碟花生米,颇有些“江湖夜雨十年灯”的寂寥感。
对于山西人而言,对某种食材最高的礼遇,是和老陈醋携手相伴。油炸后的花生米,和陈醋缠绵共舞后,酥香的味道搭上老醋的酸甜,解腻又清爽。大多时候,一杯白酒、一碟老醋花生,就足以让旅居在外的山西人,得到些许的慰藉。
卤水花生,是广东人给花生安排的最佳归宿。清水浸泡后的花生米,在特制的卤水中大火煮开后,小火慢炖即可。在东莞,卤水花生一般使用烧鹅的卤水。咸香之余,花生还多了味烧鹅的肉香。无需和豆腐干同嚼,东莞的卤水花生自带肉味。
宜室宜家的花生
花生又是一种很家常的食物。
若评选泉州人心中最家常的食物,花生汤必定高登榜首。“顶开花,下结子,大人小孩爱吃甲要死。”清甜爽口的花生汤,在闽南一带的欢迎程度,丝毫不亚于北京人对于卤煮的热情。
泉州人对待花生汤,别有一番匠心。花生仁要粒粒饱满,决不允许“臭粒”的存在。沸水一烫,花生仁表层的薄膜就能自动剥落。而后把去皮的花生仁,放入锅中大火煮熟,后改用微火炖。炖好的花生,表面看似完整洁白,用手稍稍一捻,便在指肚上瘫做花生浆。
舀上三两匙花生放入碗中,撒上几粒白糖,开水一冲,烂软的花生仁,就能渗出星星点点的油珠,四散飘在乳白色的汤里。看似甜腻的汤,入口却有种夏末秋初的清爽。浓香的花生,甜甜糯糯,刚入口便化在齿间,随即便和甜汤抱在一起,直接滑入腹中。
开封人的日常,总能被一盘麻辣花生装点得有滋有味。香脆的麻辣花生,大多时候并非开封人餐桌上的主角。但无论是夜市的露天小摊,还是正式的酒局饭桌,永远都有位置留给麻辣花生。
去皮,是麻辣花生制作的关键。浸过花椒水的花生外衣,略微膨胀起皮,轻轻一搓,花生米的红色外衣便可褪去。将去皮的花生晾干后,倒入热油小火炸至金黄,而后放入切碎的干辣椒、花椒一同炒制。
金黄的花生米,搭上火红的辣椒、金褐色的花椒,饱满丰富的色泽,为麻辣花生平添了一抹魅力。辣椒的辣、花椒的麻,和花生本来的香相互缠绕,酥麻咸香,味道令人十分上头。
盛产各种山珍的东北,同样无法拒绝花生的味道。喝酒时,捏上几粒花生米;做麻辣拌时,撒上一把碎花生;甚至做糖包时,把花生搅碎拌入馅中,酥香甜美,是让猛男都落泪的故乡之味。
白馒头状的花生糖包,朴素得像是东北厚重的黑土地。但若轻轻一掰,花生味的白色浓烟飘散而出,直接能模糊你鼻梁上悬挂的眼镜片。
和着白砂糖的花生碎,被糖砂浸润出油亮的光泽。一口下去,花生碎冲出糖包的面粉外皮,径直往齿缝里钻。花生的浓香往往能率先占领味蕾高地,之后是白砂糖的丝丝沁甜,最后补上包子皮的温吞,就一个感觉,圆满。
广东人靠煲汤出了圈,温和滋补的花生,自然也逃不出广东的砂锅。待猪脚炖至烂软时,一把泡涨的花生米,往往会成为花生猪脚汤后味的最佳点缀。若仅仅清炖猪脚,入口的汤,清淡咸鲜,但多少有些寡淡。花生的加入,为猪脚汤增添了香浓的后调,丰富的汤味,总能让人忍不住地砸吧几下。
花生发芽了怎么办?潮汕人给出的答案,堪称满分。待花生芽长出嫩绿的梗,洗净后在热油里猛火翻炒几下,就能成为餐桌上色泽光亮的一道青菜。汁液饱满的花生芽,有种减淡的花生香,入口十分爽脆,细细咀嚼,还能尝到嫩花生的清甜。
你家零食柜里,有哪几种花生?
作为零食界的扛把子,几乎每家的零食柜里,都囤着些花生食品。
日本豆、糖霜花生、怪味花生,是人们日常打磨时间的最佳零食。面粉、糖霜等调料外衣,均匀包裹在花生仁上,烘烤晾干后就能直接食用。长时间的出行,或者闲暇的追剧时光,一袋花生零食,就能轻松拉高你的幸福指数。
对于浙江人而言,夏日的零食小吃,少不了苔条花生米的影子。墨绿的苔条,和红色的花生米裹拌在一起,高饱和度的颜色搭配,是“颜控”美食家躲不过的零食小吃。
浙江人口中的苔条,也就是浅海岩石上漂浮生长的浒苔,晾干后,咸咸脆脆的,是夏日打牙祭的不二之选。在厨师眼中,苔条和花生米都是极为脆弱的食物,过油时,一定要冷锅冷油。在锅中,苔条和花生米充分融合,墨绿绛红,散发着诱人的脆香。再撒些白糖粒,均匀地粘在花生米上,晶亮的像是遇雪的梅花。
抓几颗丢入口中,齿颊开合间,脆脆的花生米碎裂在口中,咸脆的苔条随之四散在口腔,裹着花生米一同释放出微甜、微咸的浓香。酥酥脆脆的口感,既具诱惑力,直引得人一粒一粒地往嘴巴里送。
花生在闽南人手中,有一百种花样吃法。流行在泉州花溪一带的花生酪,是闽南人对花生的古早做法。花生和糯米浸泡后,搅拌打浆,之后过滤掉渣滓,放入锅中小火加热至冒泡。流行在厦门的花生牛奶,有着相同的步骤。若想要不同的口味,也可以添加些葡萄干、草莓、蔓越莓等果干。
乳白的花生酪,浓稠得当,糯米的香糯中和了花生的香,让花生酪有种水果榨汁后的清香。午后的百无聊赖,若能来上一小碗花生酪,滑嫩甘甜的滋味,瞬间能自舌尖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。漫长无趣的午后时光,都被蒙上了一层淡粉色的滤镜。
不管北京承不承认,“美食荒漠”的名号,已经成为强加在北京头上的标志之一。平心而论,北京的糕点值得被“洗白”一下。在一众糕点中,香脆的花生酥糖是北方人的年节必备。
虽是传统手艺,花生酥糖的制作过程并不复杂。烘烤后的花生米,敲碎磨成花生碎,而后与白糖、面粉、饴糖混合,切块风干即可。兴起于台湾的花生牛轧糖,在制作手艺上,和花生酥糖极为相似。小小一块花生酥,咬上一口,便能在嘴巴里碎成上百片,无需过多咀嚼,花生的香味便能轻松占领饕客周身的空气。
微波炉里加热一下,可以赋予花生酥糖另一种过瘾的感觉。加热后的饴糖略微融化,咬上一口,裹着花生碎的酥糖,被拉出长长的糖丝,软糯的饴糖夹杂着花生的酥脆,再加上一杯奶茶,是最快乐的“贴秋膘”时刻。大多时候,我们生活中的小小快乐,往往都来自于这些不起眼的食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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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丨莺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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